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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冥凤】Amaranthine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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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他的女儿颤声唤出那声“爸爸”,冥王就知道,这一天终究会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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问出第一个字的时候,天羽就后悔了。她的母亲什么样?她见到了自己的父亲,却从未见过母亲,甚至没有任何印象。

她仿佛飘萍,如今终于落地生根。所以她想知道。

她看到自己的父亲,强大、凛然、威严的冥王,忽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——是的,诡异。她不是没见过自己的父亲沉默,那是属于王者的、严肃的沉默:他高傲地立在冥殿高台之上,睥睨着阶下的死敌——他的骄傲,他的坚定,他那不可忤逆的霸道威逼直下,仿佛势不可当的利剑,又仿佛这冥界的压力,足以将任何人碾得粉碎。然而此刻——就在她开口的一瞬间——父亲身上的气息变得异样。她感觉到他身上那些无形的尖刺忽然柔软下来,感觉到比把自己拥在怀里的那一刻更为热烈的温暖。

然而父亲在沉默。他的温暖中深掩着无助和孤独。她能感觉得到,她的身上流淌着他的血。天羽甚至觉得这种无助和孤独正一点点蚕食着她的体温,正一点点让她四肢无力。

他们现在正站在一块突兀的崖角上,站在苍白冰冷的圆月的影中。山崖之下是一望无际的荒凉,压力使这里的土地坚硬而贫瘠,沉重嶙峋的黑色岩石布满了整个视野。沟洼满布的丑陋岩地试图用月光填满自己身上的疤坑,天羽仿佛听到它正在强颜欢笑,徒劳无功地竭力展现自己的“美丽”肌肤。

“这里是我让玄易子把你带走的地方。”一片静寂中,她听到自己的父亲这样说。

她心里一酸。

很快,她的父亲接着说:“这里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你母亲的地方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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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切仿佛神迹,仿佛幻梦。

冥王记得那个黎明。

前一天夜里,他拒绝了狮王坚决同行的要求,严令他率领狼族和狮族的战士们防守领地,孤身一人去寻找失踪的狼王。“狼群狩猎到边境时遭到了袭击,虽然我们尽力避免和他们产生摩擦,但还是……而且狼王……”捡回一条命的士兵这么说,战战兢兢地偷窥冥王的脸色。狼王—在狼族中,狼王只承认最强者为它的主人——现在正是冥王的坐骑和伙伴;更何况,这次的事情犯了冥王一直以来坚持的信条——努力不和其他种族起摩擦。士兵觉得,冥王绝对会因此而大发雷霆。

但他错了。

冥王没有发怒,也没有不安,只是沉默片刻,让他去把狮王叫来。

士兵正要辞行,忽然听到冥王说:“回去好好养伤,这不是你们的错。”

士兵抬头,冥王的眼睛正望着他,深邃而温和。

他的心忽然安定了。

当天夜里,冥王来到“战场”上。黝黑硬岩上只剩下划痕和石沫,以及几具狼尸。他向边境另一侧望了一会儿,旷寂之中只有他自己的呼吸。“第三次。”他半嘲半笑地想。接着他转身沿着边境前行,以自身的能量感知狼王的存在。

他们遇上了谁,冥王很清楚;狼王有可能是什么结局,他也很清楚。其他种族对他们总是充满敌意,无论他们做什么——甚至固守领地这件事,都被解读成“正在按兵不动,酝酿阴谋”。狼王落到他们手里,只有两个结果:要么死,要么被当作罪证反将自己一军——还能有什么呢?

然而冥王相信狼王。狼王是战士,另一种意义上的战士;它的力量和意志,甚至连他有时都自愧弗如。当狼王对领袖的承认生效的那一刻,某种无言的许诺便悄然达成—他们不会让彼此倒下,也不会在对方倒下之前倒下。狼王不是冥王,然而在某种程度上狼王又是冥王。

冥王一直找了一夜,却一无所获。他望向地平线上的天空——愤怒像那里的光亮一样在他心中滋长。忽然,他听到远方传来一声威严的狼嗥——甚至也如那光亮一般越来越强——于是他循声而去,掠上一座诡怪的山崖。狼王果然在;当他出现的瞬间狼王就扑到了他身边,威猛而兴奋。冥王半跪下去,轻轻拍了一下狼王的背;再站起来时,他出乎意料地看到一个女孩。

女孩戴着面纱,正迎着黎明,站在离狼王不远的地方,微笑着望着他们。光亮洒在她的身上,也在她的双眸中闪耀。

那是一双怎样的眸子?

深沉的蓝色,像湖,像海,像头顶上幽邃的夜空;它们清澈而温柔,满含和暖的笑意,又深藏着无可撼动的坚定。奇异的感觉在冥王心底升起,这是他第一次沉浸在外人的目光中却未产生任何回击的冲动。莫名其妙地,她的目光令他平静而安心。

他注视着她。很多人害怕同他对视,无论本族还是外族。他的目光锋利到足以切碎任何伪装,将人最赤裸的一面暴露无遗。但女孩没有一丝恐惧的神情,当看到他出现的时候她甚至比狼王还要惊喜。

她的脚边落着两支箭,箭头的形制再次坐实冥王的判断——凤凰族。但令冥王惊讶的不是在这片光秃荒瘠的地方看到一个孤零零的女孩,而是狼王对这个女孩的态度。除了他,除了同心的冥界战士,狼王不会向任何人投去哪怕一丝信任;然而现在狼王却向女孩微微低了一下头——这是感谢的表现。

“谢谢你救了它。”冥王说。他没有用“狼王”这个称呼,免得惹出更多麻烦。

女孩笑了:“没什么,我也该说谢谢。它保护了我一夜。既然它的主人到了,我也该走了。”

冥王皱皱眉,拦住了她。“你不是我们的人。说吧,你想要什么?”

女孩露出惊奇的表情,歪着头看他。“我为什么要‘想要’什么呢?”她问。

“你救了一匹狼,”冥王耐心地解释,“在这里,你不会不知道它属于什么人。”

女孩抬手轻轻按下他的手臂,说:“我只知道它受伤了,我还知道一定有人会担心它——这就够了。至于我想要的,已经实现了——”她指指冥王,笑着说:“我想要它的主人来找它,而且看到他们都平安无事。”

女孩说完,款款走下山崖,没入黎明之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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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她的异能量可以掩盖异能量之间的感应,她凭借这个在凤凰族士兵手中救下了受伤的狼王。”天羽听到父亲这么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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冥王再见到女孩的时候,是在双方领地边界一架岩桥上。岩桥之下是万丈裂谷,正如冥界各族和其他种族之间的隔阂。

冥王决心填平它,虽然他知道这不可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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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羽搜索了一下自己的记忆。在她慢慢熟悉冥界,熟悉她的家的这段时间里,她确实见过不少深壑裂谷,但她不记得自己见过什么岩桥——这么明显的地貌,她驾着凤羽闪驰在空中绝对能看得一清二楚。“或许断了?”她暗想,随即注意力再次被父亲吸引过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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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们就几天前的摩擦事件在这里谈判。冥王对凤凰族派出的谈判代表并没有多少期待,像这种事远远不到可以惊动凤凰族元帅的程度。派出一位将军,来向冥界稍微传达一下“最好各守疆界”的信号,就足以表现他们的重视程度了。

狮王掩在一处岩坳里,全身紧绷。他盯着冥王,盯着桥对面,随时准备出手。冥王每次和其他种族谈判,永远都是孤身一人——狮王不止一次对此表示过担忧,无论是出于私心还是公心;但冥王坚持如此,无论对方是不是出于警惕而偷偷埋伏了大批人马。

“他们杀不掉我。”冥王说,“狮王,只要你在冥界镇守,别人就不敢乘虚而入。”

然而这次不一样。先前总是冥界先提出和谈,这次却是来自凤凰族的主动邀请——尽管信使拒绝进入冥界的领地,只把消息传给了他遇到的第一个冥界士兵。狮王猜不透凤凰族究竟想做什么,于是让金狮替他守在冥界,自己带着银狮偷偷跟了上去。他揣测着对方又会用什么人打发他们,一面在心里对可能发生的情况做出尽可能多的假设。

但事实再次出乎了他们的意料。

冥王看到了前几天的那个女孩,她的身侧是凤凰族的大将军——冥王认得,叫向羽——还有两个凤凰族士兵。

没有埋伏,没有卫队,只有四个人。

他看到她让向羽停下,等在桥头。向羽的样子看起来并不想让女孩冒险,甚至向他们这边指指点点。但女孩态度很强硬,强硬到凤凰族大将军都只能乖乖听话。冥王望着女孩不急不缓地走上岩桥,来到自己面前,笑着说:“我没有想到居然是你。”

冥王也没有想到居然是她,但他迅速接受了现实。“现在我或许该叫你一声‘公主’。”他说,“你救狼王就是为了这一天?”

女孩摇摇头。“我叫凤凰。”她说。接着她不容冥王开口,抬头注视着他的眼睛,一字一顿:“我是来向冥界道歉的。”

她敏锐地捕捉到冥王眼底的惊讶——真正的惊讶。在冥王的记忆中,从来没有人向冥界道过歉,惟一可以解读为歉意的表示是一段短暂时间的相安无事。他听到凤凰说:“一个凤凰族士兵担心你们的狼群会侵犯边界,恐惧中率先动了武力,结果造成了争斗。这是我们的错。”

冥王不敢掉以轻心。他习惯了紧张,习惯了糖衣炮弹,他们在无尽的时间中已经遇到了足够多的口蜜腹剑。

凤凰没有听到冥王的回答,转身把目光投向远处的裂谷,轻叹一声:“我们……本该给你们足够的信任和包容。”

冥王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。他隐隐觉得,凤凰和别人不一样。

“你和他们口中的‘狼族’不一样。”凤凰忽然转头,粲然道。“我能感觉到,”她说,“你值得信任,也值得被你的族人托付。”

“冥界不会主动挑起战争,”冥王说,“但不代表我们不会反抗。”

凤凰点点头:“我知道。”她接着说:“我已经劝说父亲下令,士兵不得越境使用武力。”

“狼群也不会再到边境狩猎,”冥王说,“——只是希望你们不会食言。”

“只要我在。”说着她解下腰上系着的小袋子:“把这个带回去。”

“这是什么?”

“是可以帮助异能量恢复的药。”凤凰把它托到冥王面前,“如果还有其他人中了凤凰族的羽箭,用这个会恢复得快些。”说完她顿了顿,笑道:“这是我自己做的——如果你担心的话,完全可以拒绝,我不会在意。”

“你没有理由为我们这么做。”

“不,正相反。”

他听到她说:“因为我们都一样,我们都因为自己的意义而存在,对你们的包容也是对我们自己的包容。”

冥王望着她的眼睛。他们的眸子何其相似,相似到冥王仿佛见到了自己的另一面——他沉默着,试图在她眼中读出更多。

只是片刻,他拿过她手中的袋子。

“我相信你。”他说。

凤凰轻轻笑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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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羽走到父亲身边,抬头望着他的侧脸。

“她很善良,不但没有仇视我们,而且对我们像对待自己族人一样平等……”他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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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他们开始偷偷见面。

在凤凰身边时,冥王会有种奇特的放松感。那和同狮王、同他的战士们在一起的感觉不一样——他可以将生死置于狮王手中,将背后完全交给对方,放心大胆地反抗面前的敌人;他们信任对方的能力和品质,他们永远会将自己最强的一面展现出来,给对方足够的依靠。但在凤凰身边,这种放松却是将整个身心托付——他最脆弱的一面,他不能在族人面前展现的一面,他的心思,他的兴趣,所有和“他”而并非“冥王”这个领袖相关的东西。他能感受到凤凰也一样,她眼中的光彩是她同族人接触时没有的——灿烂,明媚,欢愉,温情。

他们的每次见面都会在黎明前结束,伴随着星光的黯淡与黑夜的消逝。

冥王本生自黑暗,本应渴求于黑暗,但现在他却开始恐惧它——她像黑暗中的一点星光,明亮却温和,令黑暗熠熠生辉;当这一点星光消失,他的世界便陷入浓重的黏稠的绝望,仿佛沼泽,将他拖入无尽的寒冷和死寂。

那才是真正的黑暗。

凤凰的每次道别都像抽走了他的灵魂。他陷入了从未有过的异样的空虚和孤独之中——他经历过空虚,在他还未成长起来时,对前路的迷茫曾使他空虚过许久;他也经历过孤独,因为强者总是孤独,无人可以理解他的思想。但现在,他不知道凤凰回去会发生什么事,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见到她,因为和冥界建立任何联系是其他种族的禁令;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凤凰笑着同他道别,消失在边境的另一侧,随之而来的是苍白颓懒的白昼。

在莫名的空虚孤独中,他第一次感受到慌乱与无助。他的脑海中只有关于她的一切,她的笑声,她的话语,她的面庞,她的眼睛——那双给他宁谧安定的澄澈双眸——

他想她,他想在她身边,他想把她拥在怀里,他想护她一生无虞——

当冥王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,他的心里再也抹不去那个影子。

他爱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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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他们之间的见面并没有瞒住太久。

凤凰同父亲争论了一夜,然而丝毫无法改变父亲对冥界的看法。他们是骄傲的凤凰族,是应该盘桓于天际之上,在阳光下俯视众生的种族;他们并不像狼族一样狂野和嗜血,而是高贵、善良、优雅。

父亲厌恶,憎恨,恐惧他们——是的,凤凰断定那是恐惧。父亲以一个强者的身份,恐惧于另一个强者存在的可能性。敌意正来自于此,并以厌恶与憎恨修饰,上面还蒙了一层种族高贵的光环。她理解父亲,作为元帅,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危及族人生存的潜在威胁;但她不接受毫无理由的归罪和歧视,甚至压迫与战争——那不会对双方有任何好处。她争辩冥界并非他所想的那样,他们也有情感,有爱有恨,这情感有时甚至炽热得比他们更甚。她劝父亲同他们平等相处和交流,迎来的是父亲的雷霆震怒。

“你是公主!和冥界那群狂妄粗野的嗜血之人交往,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我们凤凰族?!”元帅怒吼着,他绝不允许自己的女儿沾染任何污点,“和他们接触,就是背叛!”

“是你下令禁止族人同冥界接触,让他们没有互相了解的机会!”

元帅瞪着女儿澄澈坚定的眼睛,脸色铁青:“来人!给我把凤凰带回去好好反省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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冥王在约定的地方等了一夜。

凤凰没有出现的那一刻他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。

一切都不过是梦而已。

他站起来,走进利刃般的晨光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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元帅为了申明族令,亲手把凤凰锁在房间里禁足。

房间并不大,但简洁而干净。只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公主什么脾气,因此门窗按照元帅的命令,用特制的金属栅栏封得死死的。

凤凰站在窗前,望着如火如血的朝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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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爱他。

当那天令人谈名色变的“冥王”披着黎明,出现在她面前之后,凤凰的世界中闯入了一个她从未见过的,矛盾却又和谐的存在。她被他吸引了。

他狂热、霸道、机警、果决,却又冷静、温和、沉稳、克制。他是狼族的王,面对着无数敌意,然而他却在竭力寻找同其他种族和平共处的办法——

这是一条看似不可能的路。那天夜里,当冥王问出“你想要什么”的时候,凤凰的心疼了一下。他和狼王一样紧张和警惕,警惕到不信任任何人,哪怕一点点帮助都有可能含有目的和恶意。

不该是这样,她想。一定有什么办法。

凤凰感觉得到,他已经筋疲力竭。但他一直走在这条路上,他的坚韧出乎她的意料。

在冥王身边她同样是放松的,她同样感受着他所感受的一切。她的世界被他填满,当她产生什么想法时,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甚至不再是父亲,而是冥王的影子。他们有着相同的理想;她渴望和他见面,她渴望他那不同于凤凰族的透彻与直率。她在他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,当她凝望他的眼睛时,她感觉到的只有纯粹、果决和坚毅。

他是精神的强者,没有什么可以动摇他。

但她听闻了父亲要动兵的消息。她蹙起眉头,紧紧握住手中的异能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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冥界对某处矿源的发现和开采引来了凤凰族的不满,在敌意的驱使下很快从挑衅变为摩擦,又升级为武装冲突。当冥王、狮王闻讯赶过去的时候,迎接他们的是失守的矿源、全副武装的凤凰族将军和数倍之多的士兵。

道理很简单,在生存资源面前,没有对错,只有强弱。

向羽自负于手中的兵力,直接下令除恶务尽。他对冥界厌恶到了骨子里,从凤凰和谈开始这种厌恶更是变本加厉。他率先进入超兽状态,藐视着地面上的冥界士兵。

战争。冥王的目光冷若冰霜,这就是现实,真切而惨烈的现实。

他们陷入了鏖战。冥界的实力并不及凤凰族,甚至连撤退都举步维艰。每个人都再次做好了战死的准备,也做好了战死的是对手的准备。

当狮王率领金狮银狮拼死冲出包围,准备去支援独自牵制向羽的冥王时,他突然听到空中传来一声喝止,随即掠下一只气势凛然的凤凰超兽,挡在向羽面前。

“给我住手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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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羽惊讶不已:“妈妈她……也是位战士?她的异能锁……”话音未落,她忽然捂住了嘴。

冥王点点头,目光落到天羽的手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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凤凰知道自己回不去了。她逃出来,带着异能锁孤身一人冲到战场上,拦下了向羽的攻势。

她回头向冥王喊:“走!”

“凤凰!”

凤凰看到狮王冲过来。狼王一声长嗥,冥界战士迅速向冥王聚集。

“还不快走!我一定会去找你!”

冥王望着凤凰超兽的眼睛,咬牙大喝:“撤退!”

向羽怒火中烧:“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!一旦他们强大起来,你想过什么后果吗!”

凤凰抿紧双唇。

“这就是置双方族人性命于不顾而开战的理由?!无论什么借口,都掩盖不了我们现在的做法是抢夺和侵略!”

她慢慢飞上半空,低头盯着他:“公主令,将军向羽,不得率军前进一步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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冥王永远是最后撤退的人之一。当他和狮王返回营地的时候,所有的战士都在等他们。

他们在等他下令重整旗鼓进行反攻。

狮王也是,他希望再回去救援,因为他们不会丢下任何人而自己逃离。

但冥王却下令按兵不动。

他相信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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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起了。

冥界的长夜除了几声狼嗥,唯有死寂。

狮王巡完营地,远远望见冥王仍站在营帐门口,便决定让金狮银狮先回去,独自去看看。

狮王心里正盘算着,不过恍神的工夫,冥王就不见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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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心剧烈地跳着。他感觉到了,她就在那里——

冥王冲出营地,冲向广阔寂静的荒原中。他听到自己急促的脚步,在这一瞬他不是冥王,他只是他——

他的所思所念在等——

“凤凰!”他大叫道。

她的影子溶在初升的、巨大的、冰清玉洁般的圆月里。

他渐渐看到她的身形,看到她清秀的脸,看到她坚定的双眸。

他停在凤凰面前,紧紧将她拥进怀中。四周的冰冷寥寂刹那间支离破碎,这世界尖锐锋利的棱刺仿佛也变得柔和。他感受得到彼此的心跳,感受得到彼此的温暖和呼吸;他紧紧地但小心翼翼地拥抱着她,仿佛只要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。

冥界的天空出现了少有的繁星。他们沐浴在月光与星光之下,远处冥界营地的火焰跳着蓝色的舞。

他的血液在翻涌,奔腾,有什么东西在心底喷薄而出。

“凤凰,”他低低地,笃定地说,“嫁给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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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羽脸颊微红,心里小鹿乱撞似的砰砰跳个不停。其实她的问题很简单,父亲的回答也很简单;但继承自父亲的强大异能量和父女之间的特殊感应总让她觉得,父亲回忆得要比他讲的多得多。

比如现在,她能感觉到父亲身上散发出的深沉的温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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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那一天,他们结为了夫妻。

冥王说出那句话时并不是没想过后果,但他无法克制——哪怕最终只是一厢情愿的希冀——他也一定要让她知道。

但他没想到,自己还没说完,凤凰就在他怀中抬起头,望着他,同样笃定地回答:“我愿意。”

冥界的营地里,从未像那一夜一样欢乐而明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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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然后呢,爸爸?”天羽轻轻地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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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后呢?

她得到了整个冥界的尊敬;他们有了自己的女儿,眼睛和他们的一样深沉美丽;他们竭力寻找着和平共处的方法;他被冠上蛊惑人心的形容;她成了族人眼中的叛徒;冲突,摩擦,凤凰族大兵压境……

月光渐黯,夜空一片黑沉。

冥王的目光也冷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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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爸爸?”天羽又唤了一声。

“回去吧。”冥王说,似乎不打算再回答这个问题。他转身走过天羽身边,忽然又停下来,说:“你的母亲,还活在你的身体里。”

天羽望着父亲峻拔魁梧的背影消失在山崖下,怔怔自语:“活在我的身体里……”当她猛然回神,正要追去时,忽然察觉到自己脚下的影子不知何时清晰了许多——

天羽转身,眼里撞入一片灿烂的黎明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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